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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之前小燈泡事件後,看了網路上大多數評論後的想法,因為不知道怎麼評論,於是就乾脆寫了這篇。

文筆幼稚不成熟,我覺得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說什麼,但我已經盡力把想講的都在這篇講完了。

就把這篇當成小說來看吧,小說家言,不必認真,就跟那些在網路上喊著死好的人一樣,雖然他們比我認真多了。

  • 其之一

 

A和B見面的時間總是不長,身為必須時時刻刻往另一個國度飛去的出差者,B常常抱怨A每次離開都那麼決絕而沒有不捨。

A只是笑,把B攬進自己懷裡用力搓揉逗得對方笑出眼淚。你傻呢,A說,我得賺錢啊。

他們住在台灣的南北兩端,這讓本來就不容易相見的兩人又拉開了一點距離,雖然B挺困惑他們兩個當時是怎麼認識的、怎麼知道對方、又是怎麼知道這個人是可以愛而且會幸福的,然而實際上相愛了以後,又有誰會在乎這些細節。

AB盡全力餵養彼此,不止是食物方面,同時還有一些無法說得那麼明白的隱晦的情色意味在裡頭,更包含了那麼一點點驕傲,理直氣壯地表達:我們相伴彼此才不會是為了錢或是表面可見的那些什麼。

在靈魂還有愛情面前,功利主義不過是他們人生開展的墊腳石。

 

A很愛笑,B總是在沒有A的時候憂鬱,見了面又纏著A說,欸你別走好不?

A還是笑,翻身吻他然後說你傻了我得賺錢啊。

 

最後一次見面時,他們在成田機場分道揚鑣,一個得飛回台北,一個得飛回高雄。B喋喋不休拖著行李說欸日本真好玩下次我們去北海道吧,大版也不錯,再不然我們去更遠的地方,越南怎麼樣?

A提著行李不發一語,側著頭表示有在聽B說話,等到臨上飛機前,他才轉身抱了B說:我不想回去。B笑著敲了敲他的頭,說,欸你傻呢,你得賺錢啊。

 

回國後B越想越不對,打了十幾通電話給比他早兩個小時落地的A,螢幕上屬名親愛的那個人卻再也沒有接起電話過。

A的屍體在淡水河被發現,沒有留下遺書,死因是溺死,但為什麼溺死卻成了從來沒有解開過的謎題,最後只能草草用壓力太大精神不正常所以自殺身亡,結案。

 

B成了工作狂,他發現愛情靈魂還有人生意義甚麼的太不實際而且沒有確切價值,他讓自己的生活只剩下數字還有報表,想著或許自己賺多一點錢就可以理解A為什麼會選擇死在自己家門口的那條河卻沒有走進自己門裡和B說一聲我不想再幹了。

 

誰能夠不幹了呢,B極度短暫的清醒過來,這個社會似乎沒有讓他們有機會想到這點。

下一秒他又回到瘋狂裡去,手起刀落,剁開流理台上仍努力掙脫的雞。

雞頭掉落在地,雞血則灑了B一身,沒有頭的雞身仍在奮力掙扎著。

 

B恍惚地掐著雞想著,等血放乾淨後,他要替A做一鍋浮滿油脂、燙嘴肥美又香味四溢的雞湯。

 

用以祭奠這個社會上從來沒有機會說出自己不幹了的A們。

 

 

  • 其之二

 

我們每個人都很幸運。

因為我們的人生都曾經出現過某些愛我們的人,是他們讓我們選擇不走上那些明知是錯誤卻無法控制自己走去的方向。

我的人生也很苦啊!某個人疾聲狂呼。

所以你很幸運,你的人生和他們有某些地方相像卻走出了全然不同的軌跡,那證明了你的契機還有頭腦足夠理智幸運讓你可以不用走上那些道路。

 

極度渴求別人的懷抱與體溫時,有人可以轉個身就得到擁抱,有人可以找個或許不能分享體溫卻可以感受溫度的人,有人可以上網找到砲友,有人可以付錢買到兩個小時的擁抱附帶一兩次射精的快感,有人甚麼都得不到。

 

我們都足夠幸運可以找到那些人,於是我們不必在黑夜中瑟瑟發抖。

 

今天我們是足夠幸運才不必走上瘋狂的道路,今天我們是足夠幸運才能夠被教育有所為有所不為,今天我們是足夠幸運才不必清醒後發現自己鑄下了大錯。

 

 

然後我們要那些不夠幸運的人去死。

然後我們要那些試圖給這些不夠幸運的人一點機會的人去死。

然後我們要那些與我們站在不同立場試圖講些甚麼解釋這些現象的人去死。

 

然後我們沒有想過也許自己也都有可能成為被人家喊著去死的、不夠幸運的他們。

 

我們不懂他們怎麼可以做錯,就如同他們不懂為何我們能夠選擇不走錯一樣。

 

 

  • 其之三

 

我真的不想再講了,但請你看看這張照片,多麼慘絕人寰。

我也真的不想再傳了,但你看看這個人的家庭背景,難怪啊。

其實這樣傳下去不好,但我告訴你要怎麼保護自己,畢竟這年頭每天都有人會在路上剁雞頭,誰知道會不會有天是你的雞頭被剁掉,為了不被剁掉你只好學會開槍。

 

家屬表情哀悽,家屬痛哭失聲,家屬痛揍犯人,家屬要大家正視,家屬要大家讓他們靜一靜,家屬要…….

犯人可惡,犯人無良,犯人愛打暴力性電玩,犯人竟然真的拿了店家找的一元零錢,犯人沒有悔意,犯人說自己錯了,犯人在監獄過的很好,犯人被處死了,犯人其實無罪,犯人是現行犯……

某人說犯人應該去死,某人說台灣應該引進新加坡的鞭刑,某人說我殺了你全家人看你們還廢不廢死,某人說如果今天沒有死刑那我也可以去街上亂殺人,某人說被害者好可憐,某人說被害者家屬好可憐,某人說你又不能代表你被殺的家人,某人說犯罪者家屬應該被連座,某人說台灣應該要殺童唯一死刑,某人說所有犯罪都應該死刑,某人說讓我們為社會祈福,某人的臉書牆上每天都是不一樣對象的R.I.P

 

每一面牆、每一個螢幕、每一個畫面都是記者拿著麥克風指向被害人屍體,群情激憤(也許眼神裡偶爾也會閃過一瞬間我可不可以別這麼幹了的想法)、口徑一致,朝閉上眼也閉上嘴的那塊死肉,噴著口水逼問:可不可以請你說說看你現在感覺如何?

 

 

 

  • 其之四

 

A和B窩在一起,覺得這個世界既安全又溫暖。

 

 

 

(完)

 

 

 

後記:

本來我只有在學校社團裡發表了這篇作品,可是剛剛看到法務部突如其來處刑了鄭捷,我還是決定把這篇文章貼上來了。

我不會說他沒有錯,更不會說我們應該要無條件原諒或放過這種人。

 

但,如果可以,我請求你看一看這篇文章。

血是怎麼冷卻的:一個隨機殺人犯的世界

 

我希望你看完後,可以想一想,這個世界會因為這些人死去而變得更好嗎?會因為他們被處決而再也不會有跟他們一樣的人出現了嗎?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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