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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前叛逆男子──利維坦(音樂劇)

配對:微鳥豹

分級:PG13

Tag:自補世界觀設定

 

十寸高跟鞋跟跨過散發惡臭的水溝蓋,在被雜亂建築物遮蔽光線的陰暗地帶發出響亮的鞋跟敲擊聲。那雙穿著絲襪而顯得光滑柔軟的小腿,順著線條而上,隱沒在繁複裝飾的小澎裙裡,再向上就是包覆在俐落軍衣外套底下的姣好體態,大波浪狀的金色捲髮隨意垂落在肩膀與胸口間,除了胸部看起來小了點,整體而言看起來就像隻誤入肉食動物區的小白兔。

 

「女人,要不要多賺一點錢?」原本懶洋洋站在街角的短髮男一個閃身就站在了她面前,還刻意拉了拉卷在肩膀上的布料以展示自己的強大。殊不知那女人連一瞥都懶得施捨給眼前的男人,直接繞過擋在身前的障礙物逕自繼續往前走。被撇下的男人抽了抽眉角,反身一把攫住女人的上手臂威嚇:「女人,我警告妳別......」

 

「咻啪!」鞭子的破空聲和擊打聲幾乎是同時發生,男人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縮回了手,而那條鞭子僅僅是打在破敗的柏油地面上,並沒有招呼在自己身上。「滾。」雌雄莫辨的聲音,亮麗眼妝襯托著她眼底的殺意越發明顯。

 

原來不是來賺外快的啊。男人惋惜卻默默退回自己站過的街角,瞧那女人的外貌,大概就是公園旁紅燈區出來的。外表看不出有這樣的身手,也不知道是哪陣風才把她吹來這個暗無天日的區域?

 

 

 

渡渡鳥厭惡地將連帽外套拉上,他知道身後、甚至可說是整個下游的男人都在用什麼眼神看自己,這讓他同時有種飄飄然的快感卻也感到噁心。

 

一接到雲豹的電話,他就用最快的速度請了假然後從連奔帶跑的出門,完全忘記自己才剛結束午場彩排,身上還穿著演出用女裝。從夜總會所在的中游跨過管子後,身上就被貼上了「好欺負的弱者」標籤。雖然在最終測驗結束當天他就得知雲豹和袋狼是唯二通過的受測者,但他們沒有聯絡自己的舉動還是讓他提心吊膽了好幾天,所以今天一接到雲豹的電話就被興奮沖昏了頭,也才因此忘記下游是一個如此混亂的地方。

 

將懷裡的鞭子揣得更緊一點,渡渡鳥可以感覺自己的冷汗微微浸濕了握把。

 

 

還好一路上沒再遇到那種白癡(渡渡鳥不想承認這種垃圾竟然和自己都是同性別的人),然而下游散發的腐敗與混亂氣息還是讓他心煩,沒想到當初自己竟然能在這種環境待上半年,他實在不能不佩服自己當時的覺悟。

 

遠遠地看見醫院招牌時,渡渡鳥終於鬆了一口氣。

 

 

 

雲豹在看見渡渡鳥推開病房門口時挑了挑眉,雙唇才剛張開,渡渡鳥趕在雲豹可以開口說出任何評價前就先發制人:「不准,你不准說話。」「......喔。」

 

雲豹把沒出口的評價吞回肚子裡,任憑渡渡鳥皺著眉對自己的外貌掃描一番,然後自顧自地在旁邊探頭探腦。他知道渡渡鳥想問什麼,但他只是略帶驚奇地看著渡渡鳥脫下風衣後的打扮。去年他們都還在原北堂院時,渡渡鳥就和他還有袋狼坦白過自己喜歡穿女裝這件事。然而,早在當年決定要拉渡渡鳥入夥時,他和袋狼就已經摸清渡渡鳥的小興趣,渡渡鳥一直以為雲豹和袋狼只意外見過那一次,卻沒想到自己藏在床墊底下的兩隻短到轉不出來的唇膏還有一件小洋裝已經被兩個夥伴翻出來過,(別問他們為什麼會去翻床墊,只能說那陣子針對渡渡鳥的攻擊實在太多了一點)他們或許要比渡渡鳥想像中的要更了解他,只是沒人特別想針對這點去要一個解釋,畢竟大家都是同一條船上的,誰也沒理由提出干涉。

 

誰也沒想到……

 

 

「袋狼呢?」渡渡鳥出聲打斷了雲豹的思考,剛剛在公園下游街上充滿殺氣的妝容,現在卻只襯得渡渡鳥的綠眼睛又大又無辜。

 

 

雲豹移開了視線,回答:「他在腦波監護室,昨天醒來後我有去看他,只不過醫生說他的腦損傷比想像中嚴重,任何外界的刺激都會傷到他,所以我只能隔著玻璃窗看看他。」沒說出來的是,自己昨天醒來時還處於昏迷前的驚慌,一路打到腦波修護室沒多久就又被強制注射鎮定劑昏迷,再次醒來時,他被迫捆著束帶聽完醫生的解釋,經過一個下午的觀察後才被允許再次下床。

 

渡渡鳥看他的眼神充滿鄙視,裡頭滿滿都是「我知道你有什麼沒說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的訊息,而雲豹覺得自己沒辦法直視那對眼眸太久,才剛對上眼沒幾秒就又急急忙忙的轉開了。

 

 

他們倆就這樣陷入了尷尬的沈默。自從半年前渡渡鳥因為表明不參加最終測驗而被原北堂院掃地出門後,他們就有整整半年沒見過面了。所以雲豹才會在渡渡鳥進門時被驚艷了一把。

 

 

渡渡鳥起身開始裝忙,一下把雲豹床頭的杯子拿去洗,一下把椅子歸位,然而單人病房根本沒什麼好整理的,雲豹只是坐在床上看著渡渡鳥團團轉,等對方已經把窗簾拉上又放下來好幾次後,他才開口:「渡渡鳥,你不問嗎?」

 

「問什麼?我對其他人怎麼樣才沒有興趣呢!我也不想知道為什麼你和袋狼會搞到要進醫院,明明那是身體很弱的低年級生才會發生的事。就算你們像前年那個神經病下線後把所有人都殺死也沒關係......」霹靂啪啦倒了一串話,渡渡鳥又拉開窗簾,然後轉身面對雲豹說:「......我,我只要......我只要你們兩個都還活著,那就夠了。」

 

隨著渡渡鳥拉開窗簾的動作,窗外陽光大盛,雲豹不適地瞇起眼睛,也因此他沒機會看清楚渡渡鳥臉上那瞬間的表情。

 

「對,這樣就夠了。」雲豹回答。

 

 

渡渡鳥飛快地抹了一下眼角,跨著大步(這時候又是雲豹熟悉的那個渡渡鳥了)回到雲豹床邊的椅子然後一屁股坐下,絲毫不管自己的小蓬裙會不會被看光。但他這樣的態度反而讓雲豹自在了一點。

 

「所以你們接下來呢?」渡渡鳥一擊即中,「如果真的不成為戰士,你和袋狼還是要離開原北堂院,你們以後要住哪呢?工作呢?收入呢?先跟你說喔我不想要住左區,那個地方......」「停停停!」雲豹被渡渡鳥一連串的問題給繞昏了頭,「你一下子說這麼多,我連醫院在哪一區都還搞不清楚,怎麼有可能回答你這些問題?」

 

渡渡鳥盯著雲豹,嘴角勾起微笑。

 

 

雲豹突然就覺得非常、非常的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渡渡鳥就撲上來擰他的耳朵,一邊擰一邊罵:「什麼都沒想就這樣莽莽撞撞的跑出來?你和袋狼到底在想什麼!」

 

「靠、痛!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啊啊痛痛痛!」雲豹被渡渡鳥又掐又擰得哀哀叫,別看渡渡鳥一身人畜無害,長長的指甲加上超大的手勁,雲豹不用看都可以感覺自己被掐過的地方肯定流血了。「我們不就是想著外面還有你嗎!」

 

這句話可就拍到渡渡鳥的馬屁上了,他愣了一下後就從雲豹身上爬下來(無視雲豹驚恐地檢查著自己身上開始滲血的傷口),驕傲地抬起頭說:「也是,外面還有我呢!」

 

 

從病床旁的抽屜裡抽出一張白紙和一支筆,渡渡鳥拉過雲豹進食用的病床桌,快速地在上面畫了一個大大的長方形並解釋:「原北堂地區大致上分成上中下游三個地區,上游主要是戰士和高層行政人員居住高級住宅區,旁邊是農耕地一路延伸到山壁;中游和下游的邊界叫做管子,是一條超臭的水溝,把整個原北堂地區切成兩半。管子橫跨公園,有三分之二屬於中游,剩下的是下游。中游靠山壁的地方是工業區,臭水就是從那邊出來的。」手上快速的畫著圖,嘴上也沒閒著,「公園緊貼著圍牆,而工業區和公園的中間就是住宅區,這裏我們都說是『右區』。裡面和圍牆平行,分為三層,中間是老戰士和工業區工作人員居住的中層住宅區,另外兩邊都是下層住宅區。一般而言,最終測驗的失敗者會集中在下層住宅區,他們多半在工業區進行短期打工或從事農耕工作,有些人會在公園靠著地下交易維生,但地下交易的場所只有在管子的下游附近才有。」

 

 

雲豹有點混亂,他們還在原北堂院時,老師只提過原北堂院和公園,並沒有提過這之外有分什麼住宅區或工業區,和中上下游。

 

 

「下游地區,從山壁往圍牆方向接近三公里的地方都是原北堂院的範圍,但它和公園有一小塊重合的區域,那就是最終測驗和醫院的所在地。而剩下的地方,」渡渡鳥將原北堂院和圍牆之間的空白劃了一個巨大的叉叉,「這裡是『左區』,是整個原北堂最混亂的地方。」可愛的鼻子因為厭惡而皺出紋路。

 

「呃,等一下......」雲豹的頭腦發脹,他一下子接收了太多資訊而吸收不良,這種動腦的工作通常是袋狼的專業,但有鑒於袋狼至今還沒從昏迷中清醒,他也只能先囫圇應付著,他問:「所以上中下游......可是我沒聽到你說有河啊?」

 

渡渡鳥點點頭,他伸手又在上中下游的邊界加粗了不靠山壁的那一邊,「這是圍牆,」他解釋,「圍牆的外面就是護城河,我沒有親眼見過,但曾經有喝醉的客人跟我說,這個護城河至少有兩百公尺寬。水流方向是由高級住宅區往左區的方向流,很急,所以就依照這個標準把原北堂分成上中下游做區分。」講解完河流,渡渡鳥又在高級住宅區與圍牆的連接處,還有下游區的公園與圍牆連接處畫了兩個小門,「這兩個是對外界的通道,原本中游還有一個,」他又加了一扇門,「但是聽說在兩年前強制關閉了,原因不明。順帶一提,我工作的夜總會就在這個門的附近......雲豹?雲豹?」

 

 

在渡渡鳥狠掐中清醒的雲豹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苦著一張臉聽渡渡鳥解釋他完全不在乎的地理關係。

 

等渡渡鳥反覆考了雲豹幾個問題而且確定雲豹真的有聽懂之後,渡渡鳥總算收回掐到發酸的右手,開口問:「那,你們要住哪裡?」雲豹百般聊賴地用手托著下巴回答:「我無所謂,袋狼好就好。」

 

「既然袋狼還在昏迷,」渡渡鳥翻了一個很大的白眼,「我想我們得自己決定了。」

 

 

最終他們敲定由渡渡鳥去視察並找地方住,渡渡鳥看著雲豹堅毅卻遮不住的黑眼圈,還有那些仍連在雲豹身體上的各種藥品與點滴,忍不住開口說:「下次早一點打電話給我吧。」

 

雲豹低頭正試著把那張渡渡鳥手繪的原北堂地圖塞進抽屜,順口回了一句:「我一醒來就打給你了。」

 

最終測驗都已經結束四天了,所以是一出測驗就昏迷了整整三天的意思。

 

 

渡渡鳥的鼻頭又有點發酸,他問:「為什麼你醒來了?可是袋狼還沒?」

 

雲豹抬頭看向渡渡鳥,渡渡鳥這才發現雲豹的眼神已經和自己離開原北堂院時完全不同了。

 

「殺人的代價是很大的,」雲豹淡淡的敘述完整個過程,然後這樣下了結論。他的語調很冷漠,像是前十分鐘還會朝著渡渡鳥哀叫討饒的那個人不存在一樣,這讓渡渡鳥覺得非常陌生。「而袋狼承受的比我還要來得多。」

 

渡渡鳥無法回話,喉頭彷彿被粗大的魚骨哽住,淚水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溢出眼眶。

 

雲豹笑了,明明還青春正盛的眼角卻揉出了幾個皺摺,「哭屁啊。」語氣說不上溫柔,但也並非兇狠,「別哭了啦,小心你的妝會像之前一樣花掉喔。」這時候的雲豹就只是渡渡鳥熟悉的那個,粗聲粗氣又中二,但會舉著刀站在面前守護自己的那個人。

 

 

雖然這樣很卑劣,但我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只因為死去的不是你跟袋狼。渡渡鳥心想。

 

 

 

 

「是說啊,雲豹,」哭完後渡渡鳥又在廁所補了個妝,跟雲豹約好過兩天再來報告住處進度後就開口告別,結果在踏出病房前回頭丟下一句:

 

「你害羞的時候還蠻可愛的。」

 

他滿意地看著雲豹耳朵突然竄紅,一邊大聲反駁:「你說誰害羞了!渡渡鳥!你給我回來!」一邊作勢要衝下床暴打自己一頓,渡渡鳥立刻閃身出門然後站在門外哈哈大笑了一陣子。

 

 

 

 

離開前,渡渡鳥特地繞去腦波修復室一趟,他站在玻璃窗外,看著以前總是笑得一臉惡魔、自滿的天才少年,現在卻只能蒼白著臉躺在病床上,看起來那麼小。他忍不住朝著袋狼的方向伸出手,指尖在試著觸碰時只感覺一陣冰涼。明明從平面上來看,他應該要觸碰得到那個人的體溫,然而事實上就連袋狼的呼吸聲都聽不見,只能看著氧氣罩上的白霧規律地出現又消失,消失又出現。

 

 

最終,渡渡鳥將自己的額頭也貼上了玻璃窗,看著眼前的玻璃也因為他的氣息而染上白霧,彷彿這麼做就可以更靠近袋狼一點。

 

 

想當初他連做戲般在虛擬實境中殺人都辦不到了,光是第一次在虛擬實境中殺人就讓自己做了一個月的惡夢。也因此他完全無法想像,袋狼在做出選擇後改動電腦程式,並看著雲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收割了所有同窗的性命(而且雲豹還說你一直都在計算死了多少人,甚至獵殺最後一組之前還對著雲豹分析哪些人死了哪些還沒),到底那個時候的袋狼腦袋裡轉過的,是不是有除了積分以外的什麼東西呢?

 

腦波受損、昏迷不醒,肯定是很努力的在跟自己對抗吧?

 

 

「袋狼,快點醒來吧。」渡渡鳥閉上眼,喃喃唸著,像是在祈禱一樣。

 

 

但是這個世界沒有神,所以他和雲豹都只能選擇盲目相信袋狼自己的意志,然後束手無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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